五哥聊画之：油画的前世今生（上）

敏五乐艺会 2019-05-13

五哥聊画之油画的前世今生（上）

敏五

敏五，山东沂蒙山人，祖籍北京，客居上海。本科学的是工艺美术，研究生读的是美术学。做过影视广告，当过教师，搞过网站，炒过画家，一不留神进入了金融圈厮混至今，圈里人评论为：艺术家混金融也是一奇迹。骨子里纯真，善良，好交友，好友遍及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目前是元润雅信艺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合伙人，宏鹰资本艺术类投资项目顾问，璟瀛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股东。除文化艺术以外，与浙商产融、睿银盛嘉分别有教育产业投资、不良资产项目合作和地产类项目合作关系。爱好汉画像石，喜研究古玩字画及多类杂项，刨根问底不敢存疑，敬畏文化！

关于油画，五哥遇到好多的喜欢油画艺术的朋友会问我，怎样欣赏一幅油画？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笑笑说，你喜欢就好。为什么呢？这涉及一个极其基础的问题，那就是什么是油画？要了解什么是油画，就要了解其史，而要了解其史是需要花费很大精力的，现在的美术爱好者真正能读其史的很少，原因也简单，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大家都很忙，都有很多工作要去做。但是，如果不去了解油画史，对于油画还真谈不上欣赏，只算得看个热闹。读史很累，尤其是西方艺术史，仅仅是艺术史记载的重要人物的名字就让人挠头，对于研究者来说有些是必须记住的，而对于爱好者来说则大可不必，仅记住其中最重要的节点人物的简名即可，而这些人恰恰是大师，记住了大师，顺起来就是历史。

中世纪基督教艺术里有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在意大利，那就是圣• 方济各大教堂，大家要记住这个地方，意大利绘画几乎可以说是从这个地方开始，这里算是祖庭，油画源于教堂壁画。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了不起的修女叫圣•克蕾尔，她出生在1193年，中国当时是南宋时期。这个修女是圣 •方济各的学生，也是超级粉丝，她画了一幅《圣•方济各》，记住，这不是一幅祭坛画，是一幅画板画，这是一幅十三世纪画板画中的精品，这可以算作有明确记载的油画始作之一，虽然这幅画从材料上来说还不能称为油画，属于蛋彩画。

有朋友说为什么油画源于教堂壁画？其实很简单，当时一般人既没有那个素质，也画不起，因为作画的材料极其昂贵。教堂壁画又源于镶嵌画，就是因为材料比镶嵌画便宜。所以你看，即使如教堂般有钱也是要节省开支的。那么也就既然是源于教堂壁画，所画内容皆是宗教故事。在这些宗教画家群里大家要记住的一个名字是乔托。乔托是十四世纪的艺术大师，为什么他是大师呢？上边五哥提到的，他是历史节点人物，他在帕多瓦城的斯克洛韦尼礼拜堂画的《最后的审判》（1304-1313）在西洋美术史以及美术赞助上都是转折点。当然，还不仅仅如此，他的画法也就是湿壁画为未来的油画技法打下了基础。有关湿壁画的技法五哥会在另一篇有关油画技法的文章里提及，这里就不再展开细谈了。

乔托《哀悼基督》，局部，壁画，1304-1313年，2.31*2.02米帕多瓦斯克洛维尼礼拜堂

十五世纪的根特祭坛画，休伯特和扬•凡•代克两兄弟将绘画材料与技法进一步向前推动，所以他们也是大师，尤其是扬•凡•代克。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个人，油画在欧洲艺术史中最早的记录里，明确将油画之发明者的皇冠戴在了扬•凡•代克（1390-1441）的头上。

所以，油画确定为一个画种的时间相对于中国就是在明朝，而这个时期已是中国国画巅峰时期。以扬•凡•代克为代表的佛兰德斯艺术家们发展了例如将油彩涂在蛋彩上的这种在欧洲绘画艺术上造成革命的技术，这种技术结合上线性及大气透视法，使欧洲绘画更加远离了世界其它地区的绘画，形成了我们说的油画。

扬•凡•代克在处理油彩上的技巧确实是卓越的，颜料的透明性赋予他的绘画一种独特的珠宝般品质，没有任何复制品能够比拟，它们似乎从内部发出光亮。他发展了这项材料，使他描绘的形体获得一种可触摸的坚实性，例如在根特主教堂之大幅祭坛画上的《亚当与夏娃》。

扬•凡•代克的另一大贡献是他是欧洲第一代肖像大师，他以自然主义手法描绘世界，全神贯注的描摹具体的个性特征，而非概括性的诠释，在宗教色彩下埋下了世俗社会的种子，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北方欧洲绘画，并将这种影响持续到了16世纪最初的几十年里。受到影响的国家有德国、英格兰、苏格兰、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

休伯特和扬凡代克《根特祭坛》，1432年完成，木板蛋彩与油彩，约3.35*4.57米，根特圣巴沃教堂

扬•凡•代克《罗兰大臣的圣母像》，约1433-1434年，木板油彩，66*61.9厘米，巴黎卢浮宫

和扬•凡•代克同时期的另两个意大利大师也要被记住，那就是保罗 •乌切洛（Paolo Uccello）（1397--1475）和最具诗意的画家皮耶罗德拉• 弗朗契斯卡（1420--1492），理由很简单，我们所熟知的“黄金分割”就是他们热衷数学研究的结果。

保罗•乌切洛《大洪水》，约1445-1447年，湿壁画，宽14.5米，绿色回廊，佛罗伦萨新福音圣母教堂

皮耶罗•德拉•弗朗契斯卡《基督受洗》，约1445年，画板油画，1.68*1.16米，伦敦国立美术馆

整个十五世纪，不管是在意大利还是在北方欧洲，造型艺术依旧大半是宗教性的，然而，在向世俗性绘画的过渡中一定要有一个大师会成为桥梁，事物的发展逻辑往往如此，于是一个过渡大师横空出世，那就是波提切利和他的作品《春》。

1478年，波提切利受到了当时的理论大师费契诺的一封信的启示，这位费老兄好占星术，他给波提切利的建议是“透过表面上引人注目，但只传达内在意义给新入会者的这种形式来呈现道德教诲”，你看多么的隐晦枯涩，其实就是说来点享乐的新鲜活力吧。于是乎，波提切利发挥了他的天才想象力，设计了几个人物，一些盛装，一些全裸和半裸，和各种姿势，表现得不再是宗教而是神化故事中的人物，例如维纳斯、墨丘里、美惠、弗洛拉、克洛莉丝以及西风赛佛，都是超一流美女女神，就这样，《春》悄悄打开了欧洲绘画史上最重要的早期文艺复兴的一扇窗。

桑德罗•波提切利《春》，约1478年，画板蛋彩画，2.03*3.15米，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

早期文艺复兴的窗被打开，透过这扇窗欧洲的艺术家们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新鲜活力，一个伟大的威尼斯画家将这扇窗逐步扩展，他就是乔凡尼•贝利尼（1430--1516）。

乔凡尼•贝利尼吸收了早期文艺复兴艺术在技术上与风格上的创新，结合上一种新的、充满自信的熟练技巧，将人性通过画面色彩巧妙的宣示出来，他创造出了一种新的艺术语言，带着一道柔和的威尼斯腔调风靡全城，带出了一批粉丝。最大的一个粉丝在他80岁时称呼他是“仍旧是至上大师”，而这个最大的粉丝就是国际人文主义大师丢勒。

乔凡尼•贝利尼《草地上的圣母》，约1505年，画板油画，67*86厘米，伦敦国立美术馆

阿尔布雷特•丢勒（1471--1528）在国际人文主义的发展中，丢勒创造了与十五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相等的北方风格。牛吧!如此的评语说明了丢勒是一个一等一的大师，并且，其幸存下来的木版画、装饰性银雕、油画和素描数目远超任何先前或同时代的艺术家之作，除了另一个伟大的大师莱昂纳多•达•芬奇。

不仅仅是创作绘画，丢勒还是将他的理论书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大师之一，对于艺术，他这样写到：“隐藏在自然之中，能够将它采掘出来的人便拥有它。”“无人能够以他个人的想象创制出美丽的形象，除非他已在他心中装满生活图像。这将无法再称为是个人想象力，而是要靠学习来获得的艺术，这种本领萌芽、茁壮并结出累累果实。”

丢勒已具有了高度的自我意识和敏感的艺术独创意识，他试图让他的油画人物代表四种体液或性情-----即代表乐观的多血质、镇定的黏液质、暴躁的胆汁质、忧郁的黑胆质------皆与组成生物的基本要素相关。丢勒晚年时曾说：“我年轻时雕刻着变化与新颖，而现在我老了，我发现。。。单纯才是艺术的终极目标。”

阿尔布雷特•丢勒《自画像》，1500年，画板油画，67*49厘米，慕尼黑古代美术馆

公元1525年，也就是16世纪的第25个年头，中国的明朝嘉靖四年，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到来，文艺复兴三杰成为了欧洲油画史上第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他们是莱奥纳多•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以及拉斐尔。文艺复兴的艺术具有庄严崇高的观念，也具有丰富但控制力得当的活力，最重要的是它具有古典精神的平衡。

有意思的是，“文艺复兴三杰都极具有个人色彩，而即使灵感的火光在他们之间闪耀，他们却从未组成一个团体。这三人达成了极高的技巧成就，以及心、眼、手间的完美协合。他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先前艺术家们困扰不已的问题。在他们的作品中，艺术形式总是和知识内容完美的呼应。”

我们先来看看伟大的达•芬奇大师干了啥。莱奥纳多•达•芬奇（1452-1519）在人文学者聚集的佛洛伦萨成长，在他的一生中，涉猎了包括绘画、雕刻、艺术理论、人体解剖、自然历史、鸟类飞行、水资源与无数的机械发明，他无穷尽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逐渐集中到亚里士多德所谓的“圆满实现”。他热衷于了解人体结构，因此开始解剖尸体，并绘出第一幅正确的解剖图。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解剖，这原本是外科医生的活儿。问题是，他不光解剖人类尸体，他连其它动物和植物解剖也不放过。

当时的科学家们仍将古老的希腊罗马作家视为权威，例如公元12世纪的迪奥斯克里德和盖伦，而达•芬奇却已发展出惊人的大胆实验方法，达•芬奇说：“在我看来，那些科学既无用又错误百出，它们并没有经验作为确定的依据，缺乏经由感官得到动机、方法或结论的第一手经验。”“如果我们怀疑感官经验的确定性，那我们岂不更该怀疑与感官对立的事物，例如上帝或灵魂的存在等永远争论不休的问题？”达•芬奇的创新天才在《最后的晚餐》中首次得到充分表现。

他在构图中并未将门徒们排列成无差别的线条，而是将他们三人一组，将每个人物与其周围邻座和中央基督加以结合，制造出一种形式与情感的联结网络。他选择了福音书中意味深长的一刻，门徒询问基督他们之中谁会背叛“主，是我吗？”达•芬奇以独特的心理表现手法将每个人的个别反应描绘出来，我们仅凭门徒的表情和手势便足以认出每个人。他们都比真实尺寸更为高大尊贵，除了头部被阴影笼罩的犹大。而基督的神圣光环则以框住其头部的自然光暗示。

达•芬奇将从前视为神圣的仪式转变为人类的悲剧场景更加深了宗教的意义。从《圣•安娜与圣母子》开始，达•芬奇的绘画技巧愈加成熟，并将欧洲绘画转变成了全然不同的艺术形式：即明暗对照法、朦胧法、大气透视法，借助渐变色调与渐缓的色彩对比暗示距离。到了有史以来最牛的肖像画《蒙娜丽莎》达•芬奇的神秘超然的氛围表现已然登峰造极，他在处理人物表情最丰富的眼神与嘴角时，他有意以不明确的表情赋予了人物神秘暧昧的微笑。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约1495-1498，壁画，4.6×8.56米,米兰圣•玛利亚感恩堂

达•芬奇,《蒙娜丽莎》，1503-1506，画板油画，76.8×53.3厘米，巴黎卢浮宫

达•芬奇，《圣安娜与圣母子》，1508-1510，画板油画，1.68×1.3米，巴黎卢浮宫

拉斐尔•圣齐奥（1483-1520）三杰里年纪最小活的最少的天才，所以说天妒英才一点不假，他虽没有达•芬奇那样经验丰富博学深思，也没有米开朗基罗的雄强伟健的英雄气概，却成为文艺复兴盛期最红的画家，他的风格代表了当时人们最崇尚的审美趣味。

拉斐尔发展了达•芬奇的基本构图系统和明暗对照法的细腻使用，但他却没有达•芬奇的神秘的朦胧之光，《圣母玛利亚》（1510）中，拉斐尔的人物都沐浴在亮丽夏日的明朗阳光下，被安置在农场和起伏山丘的平静田园背景中，在充满爱意的彼此凝视中。1509年拉斐尔接受了《雅典学院》的设计工作，他放弃了以寓意拟人化方式表现抽象概念的旧系统，而采取以历史人物演出主题的景象。

在《雅典学院》中，拉斐尔呈现出了一幕思想家们的理想聚集，他们主动参与着哲学讨论、教授、学习、谈话、沉思等等，脸上带着沉思的专注表情。拉斐尔的构图里涵盖了52位不同姿势的人物，变化中却仍具有一致性，也没有任何死板的几何感。鲜绿、亮蓝与几笔黄与红，色彩的对比形成了生机盎然的图案，也缓和了整个主题的正式与严肃。这幅画主要的革新是在人物与建筑背景之间的关系，这座雄伟的圆顶结构使人联想到布拉曼特未实现的圣• 彼得设计。

拉斐尔，《雅典学院》，1509-1511，罗马梵蒂冈

当拉斐尔正在绘制签字宫的《雅典学院》时，文艺复兴的三杰的米开朗基罗则着手绘制西斯廷教堂的天顶，这真是好玩，历史上再也没有两件旷世杰作在这么近的时刻同时创作的了，天才总在同一时期出现在人世间。米开朗基罗• 博纳罗蒂（1475-1564）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的绘画家、雕塑家、建筑师、诗人，他的雕塑艺术被誉为最高峰的代表，我们所熟知的雕塑巨作《大卫》就是他的手笔。

米开朗基罗13岁时入弗洛伦萨多梅尼克•吉兰达伊奥的工作室学习绘画技巧，后在美帝奇开办的自由美术学校打下了坚实的艺术创作基础。在柏拉图学院他接触了人文主义思想，在修道院他还经常听宗教改革家萨伏那洛拉的演说。1496年，米开朗基罗来到了罗马，自此一颗雕刻巨星冉冉升起。1505年开始，米开朗基罗用了四年零五个月的时间以超凡的智慧和毅力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画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创世纪》，说实话，去了看到你只能膜拜，没有他话。

1513年教皇陵墓开始施工，米开朗基罗创作了著名的几乎所有中国学绘画的孩子都知晓的雕塑《摩西》、《被缚的奴隶》和《垂死的奴隶》。

米开朗基罗，《创世纪》，1508-1512，西斯廷教堂天顶画

下面我们着重说一说《创世纪》。西斯廷教堂天顶拱顶大约40米乘以13米的面积，带有许多弧形的表面，在米开朗基罗受朱利斯二世说服接手之前，已经有波提切利、基尔兰达约、佩鲁吉诺等人绘制了上面一部分。米开朗基罗接手以后几乎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剩余的部分。

在设计手法上，他将天顶假设为从教堂延伸出的建筑结构，在视觉上以地面观众的视点为依据，以远近透视法画成。并将时间与时空分为三面三个时期，即“前律法时期”“律法时期”与“恩典时期”。

在《创世纪》中，上帝，亚当和夏娃以及伊甸园的形象戏剧化的从原始混沌中出现。在先知与女预言家的宝座之间，裸体的青年们已全然狂放之姿缩紧肌肉展现健硕的肢体，呈现的是灵与肉之美的最高境界。许多人试图解释天顶的意义，从柏拉图到正统神学寓意的诠释都有，然而他们却都忽略了其中最具震撼力的特征，即挣脱传统的完全自由。

米开朗基罗以其狂暴、旋风般的精力使万物看来皆似神非人，他为灵魂最崇高的向往创造了一座万神殿。

局部

1534年，米开朗基罗重回罗马，创作了另一幅壁画，在西斯廷教堂祭坛上方的《最后的审判》。最后的审判通常被理解为上帝永恒公义的表达，而米开朗基罗的图像是一场宇宙的动荡。由于米开朗基罗这两幅教堂壁画大量的裸体形象的出现，1549年他被指责为“污秽的制造者，关心艺术胜过灵修”，在他死后，这些人物竟被加上了遮羞布。

在文艺复兴盛期当然不仅仅有三杰是大师，还有威尼斯文艺复兴的大师们，在说他们之前，我还想说一个人，在我眼里他简直就是穿越过去的，从哪里穿越？现当代！他就是博斯。

博斯（1450-1516）这位大神是欧洲艺术史最有意思的一位，在隔绝的环境中工作，精通宗教、占星学、天文学、以及旅行文学。在他的三联画《世俗乐园》里，你可以找到二十世纪那些主义的一切宗源的影子。在当三联画合上时最具说服力的解释是外部的画板代表洪水中的世界，而中央画板代表洪水前的世界，左边连接伊甸园，右边连接地狱，于是，他描绘出的是罪的根源、放纵和惩罚。

博斯和达•芬奇几乎同时期，然而他的作品远离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精神，他强调地是人类的脆弱与缺失，而非美与高贵。博斯的图像并非符号的集结，他运用图像的新技巧完全控制了俯视的幻觉和无边际的流动空间，人类、恶魔和各种怪异不协调的物体似乎漂浮在这片混乱的地区，时间与空间同时停止，虽不合常理但却合乎自然。这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几百年后的达利？

博斯，《世俗乐园》三屏画，左翼为《伊甸园》，中央为《洪水前的世界》，右翼为《地狱》，约1505年，左右画板218.5×91.5厘米,中央218.5×195厘米,马德里普拉多

下面我们再来提及几个文艺复兴盛期的大师级人物，虽然他们不及三杰有名，但足够有艺术史的地位。他们是乔尔乔内、提香、柯勒乔、勃鲁盖尔、艾尔• 格列柯。

乔尔乔内（1476-1510）是一位奇特的人物，历史上能够确定出自他的手笔的作品不超过六幅，然而，他却是第一位采用光亮效果的艺术家，他发明了一种在威尼斯画布上绘画的新技巧，他将颜料与油料和软性松脂加以混合，带有丰富不透明、厚重而色彩淋漓的笔触。他是架上画布绘画的第一人。

他的著名作品《三哲人》构图呈现大胆的反几何，人物与突出岩石内的黑暗洞穴入口相平衡，而中央则向温暖生长的风景展开，其上则是欧洲艺术史中首次令人信服的日落景色。人物则采用古典的三人组姿势，侧面、正面和四分之三侧面，虽然给人感觉他们彼此之间心灵独立，但画面色彩丰富和谐，弥漫着宁静夏末暧昧不安的气息。这也就是世称诗画的由来。

乔尔乔内，《三哲人》，1509，画布油画，1.21×1.41米，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提香（约1490-1576）提香的绘画风格和乔尔乔内近似，他的成名作《圣母升天》是威尼斯祭坛画最大的一幅。他可能是所有文艺复兴画家中最伟大的一位，虽然他没有达芬奇的科学兴趣，抑或米开朗基罗对宗教与诗的热忱，甚至不像拉斐尔那样还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但是，他是真正的现代绘画的创始者，他使画布油彩成为以后西方艺术的主要媒介。在绘制《欧罗巴的劫掠》时，提香极具个性的绘画语言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强劲笔触是一首大胆的旋律，可唤起最奢华最缤纷的色彩效果。

提香，《圣母升天》1516-1518，画板油画，6.9×3.6米，威尼斯圣•玛利亚修道院

提香，《欧罗巴的劫掠》，1559-1562，画布油画，1.85×2.06米，波士顿嘉德纳博物馆

柯勒乔（1489—1534）和提香一样画过一幅《圣母升天》，但是他和提香不一样的是他的《圣母升天》完全打破了建筑结构，构造出了观众和画中人物一起旋入天堂的景象。柯勒乔采取了由下仰视的技法描绘人物，展现他们在空中旋转时的优美肢体，为幻觉论订立了新的标准。他在处理人物肌肤的完美技法，无人可及。

柯勒乔，《圣母升天》，1526-1530，壁画，帕尔马大教堂圆顶

勃鲁盖尔（约1525-1569）可以说勃鲁盖尔的怪诞感可以上溯到之前我提到的穿越者博斯。勃鲁盖尔是如此的坦率直接，以至于他的怪诞常常遭到误解，人们甚至送他一个外号农夫和小丑。勃鲁盖尔的伟大在于他创造了新的风俗画，他把乡村活动的场景以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记录下来，例如《收割者》六联画，每一幅分别描绘着一年中两个月大地的时令，所以人们又称其为时令画。勃鲁盖尔的农民人物充满活力，呼之欲出，知足安分，朴素勤劳，无论是劳作还是生活。

勃鲁盖尔，《盲人引路》，1568，画布蛋彩，86.3×172.7厘米，那不勒斯国家美术馆

勃鲁盖尔，《收割者》，1565，画板油画，1.81×1.61米，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罗杰基金1919年）

勃鲁盖尔，《雪地里的猎人》，1565，画板油画与蛋，1.18×1.64米，维也纳艺术博物馆

艾尔•格列柯（1541—1614）勃鲁盖尔所漠视的意大利新颖风格，在16世纪最后一位伟大的欧洲画家艾尔•格列柯的手中却相当谨慎的转变为情感深厚的宗教艺术。他认为绘画的艺术目的是要激发宗教热忱，并在感官认知的日常世界中提升精神层次。

圣•特蕾莎是将她超自然的经验具象化为精确的形象，而艾尔•格列柯却将物质转变为璀璨光芒的灵性。他的作品《基督复活》，笔触具有狂喜的自由，色彩奔放，肢体结构放大，产生出完全非幻觉似的效果。

他的艺术似乎由一项信念所激发，即人类若愿放弃自我意志，跟从真正人间美的和谐与光芒，就将被引领至神圣超越的目标。艾尔•格列柯是最后一位表达这种超越理想的欧洲艺术家，而他的作品带来了伟大的基督教艺术的终结。（未完待续）

艾尔格列柯，《基督复活》，1597-1604，画布油画，2.75×1.27米，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参考文献：

1、昂纳（英），弗莱明（英）著，吴介祯等译，《世界艺术史》，北京美术摄影出版社，2015

2、刘淳著，《西方油画名作100讲》，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

3、希穆涅克（捷）著，《美学与艺术总论》，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

4、朱伯雄主编，《世界美术史》，人民邮电出版社，2014